路过咖啡厅，游马隔着暗色的透明玻璃看到快斗，于是他停下贴近了看。快斗左手在圆木桌上不出声地轻敲，桌面什么也没摆。他完整的侧脸对着店外，所以很快注意到游马。
在游马试图往玻璃上哈气之前，快斗侧过身，有些不耐烦地朝他招手。
游马像得到邀请一样，特地放慢了步子走进去，进门被冷气吹得打了个寒战。他到快斗对面坐下，感觉浑身毛绒绒的。
“找我什么事。”
“没事啊……？”
不是你叫我过来？游马回忆，发觉是自己盯着快斗在先。
糟了。他想，快斗该不会是在等人吧？
“嘛那个，我就打个招呼……看到你有精神就好，”快斗眉头肉眼可见地拧起来，游马心里为尴尬哀嚎，“那我先……”
“怎么不在学校？”
“啊，今天下午放假！我刚和大家吃了午饭，正要回家……”
游马话音刚落，服务生把咖啡端了过来，他连忙把胳膊从单人尺寸的小桌上挪开。乳白色的水汽升起来，带着柔软的奶味。
“嗯。”快斗给他一如既往的回应。
游马忍不住看向杯口，他还以为肯定是黑漆漆的，但里面的东西意外地看起来很甜。快斗并不急着喝，似乎也不打算碰它。
“你在等人吗？”游马问。
他打算在快斗的第二个“嗯”之后告别，但快斗冷不丁地问：“你要尝尝吗？”
“欸？不用，”游马怀疑自己的耳朵，“那个，我没什么事就先……”
“不苦。”
“我不喝，怎么喝啊？”他说完，又小声补充，“苦的我也不是不能喝……”
快斗竟然扬起眉毛，好像游马问了个白痴问题。他们短暂地对视，随后快斗视线掠过咖啡杯，又抬眼示意游马。游马看懂，用力摇头，脸红起来。
“你喜欢喝甜的吗？”他试图换话题，“我还以为你们都爱喝黑咖啡什么的。”
“我乱点的。”
“啊？”
“没什么。”
快斗终于端起那只白瓷杯，嘴唇贴在杯沿轻抿一口，焦甜的香气晃动着再次飘起来。游马看他喝这杯浅色冒热气的东西，唇缘在杯边留下一点奶沫。
“快斗在等谁？”游马又问。
“你急着回家吗？”快斗也问他。
“我不急……”
游马放弃了。他看到快斗招手就随随便便进来，结果变得有点出不去，好像掉进陷阱。虽然快斗没让他留下，但如果没人来抢这把椅子，游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离开。
这不怪快斗吧？他思考起来。可快斗总挑开话题，这也不好吧？
快斗过了好一会才再次拿起杯子，仍只是小口抿，游马捧着脸看，猜这人怕烫。他无事可做，也不想喝东西，就只能看快斗慢悠悠地喝热糖水。
咖啡提神，但咖啡厅的氛围对游马来说异常催眠。困倦让他的视线变窄了，变成一个边缘模糊的圈，中间是快斗。在沉静的柔光和他不熟悉的音乐里，他看起来有种特别的暖意。游马想起自己好像头一次看见快斗喝东西，真该拍照留念。他在圆圈里比了个拍照的手势，把快斗框进去，比了很久。
他们就这样一直待着，直到快斗起身离开。游马伸个懒腰，和快斗道别，好像刚刚漫长的沉默没发生过。
“结果你只是来喝咖啡啊……”
“我是来等人的。”快斗终于回答。
游马猛地清醒过来。快斗对他微笑，弧度清晰，不在框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