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灰色的狂欢节》提到的“实像虚设”
“实像虚设”这个词应该是作者个人的发明,来形容一种中国文化意味的超现实主义。
作者用这个词来描述徐累的绘画风格。
(这两件作品)显然背离了当时意识形态对抗的普遍话语风气,彰显出他的个人趣味所在:日常的联想、细节的沉迷和怀疑的梦呓,同时,开始从修辞学的意义上声张了他的特质:意象的挪借,“物”作为“词”的援引,悖论化的组合,形式主义的激情——你可以发现他并不发明什么,而是拼贴、剪裁、嫁接,及至他画中出现的青花马,正是这种修辞术发展的高潮。
他创作中迷宫的构成,事实上也是传统中国画中屏风图式的转换。
徐累式的迷宫构现,从修辞学而言首先是一种超现实主义的转化。他的绘画特征一言以蔽之:实像虚设。实像之意,在于他以工笔写实的方式画出的种种意象,虚设之意,在于这些意象之间的关系是虚拟的,具有洛特雷阿蒙式的偶然邂逅意味,也正如徐累自己所说,“真正吸引我的不是如何去画,而是如何调弄图像之间的思维关系、修辞关系”。
补充一段作者在其他文章中提到的
徐累与超现实主义的差异和创作内核中的图像学、园林“移步换景”和明代戏本版画插图的影响。
不过,如果说西方超现实主义对于意象 所作的经常是一场“焊接”,有时会显得太过蛮横与暴力,那么徐累更迷恋于温存的编织,纵然是再突兀的意象组合,落实到画面中来,必然是整饬而妥贴的,阴柔如丝绸或波纹的漾动。
不止于超现实主义,他还从伊夫·克莱因、马塞尔·杜尚乃至维米尔、委拉斯贵支、凡·代克那里汲取了图像学观念与表达意识,并且,在继承宋代院体画的正典之外,从古老园林建筑学的“移步换景”与明代戏本的版画插图中参悟了画面的结构,从而达成一个独特的自我面目,迥异于那些依附于传统框架、自得于笔墨之“小发明”的水墨画家。
迷宫还是空壳
在他最典型的布局之中,往往以帷幔隔开外部世界,以屏风引导我们的视线进入到一个幽深的内部空间,酿造出一种神秘的氛围,但我们最终发现那里仅存一些虚幻的影子,一些唯美、色欲的 零星片断——换句话说,这个内部空间也只是一个空壳罢了,在此我们只可窥见内在世界,而非真正置身于其中。
……
如果仅止于在这座自设的迷宫之内反复踱步,移步换景,演绎一部章回体的视幻“小说”,个人立场将会因为固化而丧失精神指向,成为趣味化的空壳,与之相并行的命题则是,一旦离开 了“阴翳”,一旦走出这座迷宫,是否一切的美、深度与神秘性就不存了?